SARS研究近况

来源:公共卫生突发事件咨询服务与研究中心  作者:  发布时间:2003-05-28  查看次数:2774

    本文从传染病流行过程的三个环节入手,从流行病学的角度对SARS的研究近况加以总结。

    传染源

    病原体的研究进展

    香港大学最先于3月22日宣布其分离出SARS的病原体——一种未知冠状病毒,4月12日加拿大BC肿瘤研究所基因组科学中心首先完成了该病毒的全基因组测序。4月16日,WHO在各方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正式宣布导致SARS的病原体是一种以前未知的冠状病毒,并命名为SARS冠状病毒。到5月初,全世界完成基因组测序并提交到Genebank的病毒株已达11株。5月13日,德国Lübeck大学生物化学研究所在以往冠状病毒蛋白质研究的基础之上,发表了SARS冠状病毒主要蛋白酶的三级结构,并给出了该酶的重要化学抑制剂。

    SARS冠状病毒属于巢状病毒目,冠病毒科,冠状病毒属。根据基因组结构分类,它属于单链正义RNA病毒,自身即可发挥翻译模板作用,长度在27-31kb。

    SARS冠状病毒是一个比较稳定的病毒,但也不排除在未来其会有比较大规模的变异。其稳定性有利于机体针对病毒特异性抗体的生成,降低二次感染可能性,并增加了疫苗的可行性;但同时也意味着病毒随传代毒力减低的可能性减小,给疾病的流行控制增加了难度。
    有关病毒存活时间的研究,WHO曾先后宣布了两组数据。在室温条件下,SARS病毒在人的粪便和尿液中至少能生存1到2天,而在腹泻患者的粪便中,由于非酸性环境,可生存多达4天。SARS病毒在石灰墙或丽光板上可存活36小时,在塑料表面或不锈钢上可存活72小时,在玻璃片上可存活96小时。幸运的是一些普通消毒剂能在5分钟内杀死SARS病毒。此外,56ºC以上高温可以在半个小时内杀死病毒。

    以上几方面的研究进展,仅仅只是SARS冠状病毒研究的一个开端,要实现对SARS的有效诊断、治疗和预防,还需要进一步深入研究。例如:

    病毒特有蛋白质及病毒来源与变异的研究

    研究特有的蛋白质既可能为病毒感染的诊断提供标志性途径,也可能在决定病毒毒力方面发挥重要作用,还可能为药物治疗和疫苗研究提供特异性靶点,势必成为下一阶段实验研究的重点。

    针对SARS冠状病毒变异过于显著,研究人员假设其可能为已知冠状病毒与未知生物发生基因交换而形成,由此推测该生物可能为SARS病毒的健康宿主,因此寻找SARS病毒来源并对其变异进行研究,通过分离抗病毒血清或实现基因水平的改造与免疫,将为人类SARS治疗与预防提供极大帮助。

    5月24日,深圳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香港大学微生物学系等机构组成的联合攻关小组宣布他们成功地对果子狸标本中分离出的SARS样病毒基因进行了全序列测定,分析显示,这种SARS样病毒与人类SARS病毒有99%以上的同源性。深港两地科研人员的精诚合作,为进一步阐明人类SARS的来源提供了重要证据。

    阐明病毒入侵宿主细胞和复制的机制。

    了解病毒入侵宿主细胞和复制的机制,在SARS病毒生命周期进行适当阻断,以达到治疗的目的,目前该方面研究已有一定进展,但尚需深化。

    病毒引起急性肺损伤的可能机制。

    过强自身免疫反应是目前认为最有可能解释SARS病毒引起急性肺损伤的机制。但SARS病毒所具有的结构蛋白和5个全新的未知蛋白进入机体如何成为“超级抗原”,有待进一步研究。

    病例诊断及治疗

    病例诊断

    WHO和我国卫生部对SARS病例诊断有明确的标准。但是两个标准在几经修改之后,仍然有不一致之处。WHO关于SARS病例的监测定义最近一次修订是在5月1日,由于明确了SARS病原体,所以在其标准中补充了实验室检测。但是由于实验室检测(PCR、抗体检测、细胞培养)灵敏度和特异度有待进一步提高,因此,WHO建议仍采用流行病学和临床定义。目前还难以诊断潜伏期的病人,对有临床症状的病人的快速诊断及诊断准确率还有待提高。在SARS症状出现后三周或更久病毒抗体的检测可能不会呈阳性,而且我们不知道是否所有的病人都会有阳性反应。分子生物学的检测必须应用合适的试剂和严格控制条件,但在发病早期以我们目前的水平还达不到这一要求。在疾病的特定时期我们还不能采集到最佳的样本进行检测。由于SARS冠状病毒在传播过程中存在变异,研究者们正在研制开发基因芯片来检测不同株的病毒。随着更多的检测方法应用于诊断,这方面的资料会丰富起来,同时也会有更丰富的临床和流行病学资料。我们希望在不远的将来会诞生一种简便有效并能用于疾病的早期确诊的技术和方法。

    我国5月3日下发的传染性非典型肺炎临床诊断标准,在原来的标准基础上进行修改,流行病学史中“发病前两周内曾到过或居住于报告有传染性非典型肺炎病人并出现继发感染病人的城市”改为“区域”,范围的缩小使WHO专家认为我国的临床诊断病例报告数目比实际数目要小,他们认为该数目的降低不是因为医生有意瞒报,而是标准制定问题,因此他们在两次报告中提出请北京政府派出工作组研究该问题。另外,疑似及临床诊断病例标准与WHO标准不够一致的方面还有WHO标准中只有临床诊断病例才有胸片改变,而我国标准则对于疑似病例也可以有胸片改变;WHO标准疑似病例一定要有接触史,无论是密切接触史还是居住或到过流行区,但我国的标准疑似病例可以没有接触史,这样就造成疑似病例在任何区域都可以发生,也即疑似病例可以在往年非典型肺炎的基线水平上下波动。

    治疗

    目前SARS还缺乏特效的治疗,目前的治疗包括抗病毒治疗如利巴韦林,血清疗法等,用激素降低免疫系统对肺的损伤,用抗生素治疗潜在的细菌感染,辨证的中西医结合治疗;呼吸机的应用以及应激和ARDS的对症支持治疗等。

    但是如何恰当地应用免疫抑制剂和蛋白酶抑制剂,减轻和阻断自身免疫损伤,也需进一步摸索。

    5月16日《柳叶刀》杂志发表的卫生组织合作网络香港实验室进行的一项对75例SARS患者临床进展的研究,描述了淘大花园群发病例的三个临床阶段。疾病第一周的特点是发烧、肌肉酸痛等症状,一般几天后便好转。疾病第二周传染性最强,病人往往再次发烧、腹泻和缺氧。在这一研究中,20%病人发展到第三阶段,特点是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需要通风支持。卫生部门和临床医生需要了解疾病的这三个阶段。在防止进一步蔓延(包括在医院的传播)方面,在第一周临床症状好转后过早放松警戒是危险的,特别不能放松隔离和感染控制。
    目前认为SARS病患的最长潜伏期为12天(中国)/10天(WHO),病死率为14-15%,65岁以上病死率为50%。

    传播途径

    尽管目前对于SARS的流行病学特征尚未完全清楚,但可以确定其传播途径以近距离飞沫传播为主,同时可以通过手接触呼吸道分泌物经口、鼻、眼传播,不排除在粪-口传播及性传播的可能性。

    到目前为止,没有证据表明无症状的人可以将SARS传染给他人,但是对于出院病人是否具有传染性仍没有证据能够支持。

    “超级传播者”,是指把SARS病毒传染给十人以上的病人,他们为数不多,但却是非典疫情的主要传播媒介。他们大多是老人、长期病患。这些超级传播者体内病毒量特别高,他们更容易受到非典感染,同时他们的健康也更容易受到损害。

    易感人群

    该病患者以青壮年为主,19岁以下青少年发病率低,9岁以下儿童发病率更低。分析这个年龄组发病率低的原因可能有接触传染源少、预防措施到位、有对病毒的交叉免疫力等诸多方面的原因。但5月16日首届全球SARS流行病学讨论会中提到急需关注的问题有探讨儿童SARS感染原因。

    职业分布医护人员为该病的高危人群。5月16日加拿大多伦多对已经采取保护措施的医护人员SARS感染讨论结果表明:医护人员应该培训如何脱隔离衣并特别注意手部卫生,第二周的病人尤其具有传染性,应尽可能避免产生气溶胶的操作,插管时应尽量减少在场医护人员人数并镇静病人,保护医护人员。

    SARS留给我们的启示

    从2002年11月首例SARS发病至今,短短几个月内在全球的合作下,研究进展神速,数周时间不仅元凶归案,而且其基因组也告破解;在疾病控制方面,已有越南、菲律宾成功控制疫情,新加坡、香港、广东等重疫区疫情控制日见成效,北京、山西、河北、天津等地新增病例也大幅下降,人类正在向全面征服SARS一步步迈进。然而,回顾这几个月来全球所做的努力,正如第56届世界卫生大会提到过的,SARS也留给公共卫生许多启示值得我们去思考。

    未雨绸缪很重要

    WHO全球监测报告应急体系的建立已经发挥了作用,但是针对像SARS这样新的传染病,我们需要及时更新我们的体系。应对SARS经验显示全球预警已经处于相当高的水平并且正在发挥着巨大的作用,正如SARS控制已经从流感大流行和生物恐怖中吸取了经验教训一样,我们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应对新的流感流行和生物恐怖必将从此次SARS控制中获得经验教训。今后我们所面临的挑战应是如何增加信息的透明度以及应对超负荷的能力,5月12日我国公布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条例》也正说明我们已经提高重视并且将公共卫生事件应对纳入法制化的轨道。

    全球协作

    从2002年11月首例SARS发病至今,短短几个月内在全球的合作下,研究进展神速,数周时间不仅元凶归案,而且其基因组也告破解,我们看到了WHO多中心协作组织在其中举足轻重的地位。同时,不仅在寻找病因方面,在探讨诊断标准、传播模式、治疗方案以及采取控制措施,例如旅游警告、出入境体检等对于防止SARS向更大范围的蔓延也有重要意义。

    需要快速、高水平的研究为干预控制提供科学依据

    虽然我们对SARS病原体的了解日新月异,但是基础研究的进展似乎仍然跟不上疫情控制的步伐,我们所采取的有效的疾病控制措施仍然停留在19世纪控制霍乱的方法:发现病例、隔离、控制感染、接触史追踪等,我们希望能够有更加快速、高水平的研究为干预提供科学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