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急救人员:每天工作24小时 曾忍受各种委屈

来源:工人日报  作者:赵昂  发布时间:2011-10-03  查看次数:798

  “你们凭什么停在这里,堵着我的道了!”“我们是999急救中心的,正在抢救病人。”“那我不管,你们这样耽误我时间了。”

  9月28日下午三点三十分,记者随车牌为“京J J9278”的北京999急救中心急救车到达北京市海淀区安平庄怡美家园小区门口,抢救一名因酒精中毒而倒地昏迷不醒的男子。急救车就近停在昏迷者身旁,他被医生抬到车上后,正在扎输液瓶,而车后却冲出一名中年男子,对着我们咆哮不已。

  “难道你的时间比人家的生命都金贵么?”现场的两名警察愤怒地反问道,但那名男子继续咆哮着,直到记者掏出手机要拍照,他才悻悻离去。四周站满围观的群众,但没有几个人帮急救人员说话。

  “这种情况经常有,每一次在现场,周围人说什么的都有,有的时候在小区抢救,占用一下人家的车道,居民们就不干了。”随车的医生杨智芳告诉记者,“今天还好有警察在现场,往常比这过激的人有的是,他们觉得自己的事情才是天大的,比别人的生命还重要。”
 

  爬过北京每一座山

  9月19日,北京市红十字会向工作满十年的999急救中心职工颁发了纪念牌,在这个24小时待命的工作岗位上能工作满十年,确属不易。

  急救人员每天是24小时工作制,从早八点上到次日早八点,24小时随时待命。急救中心副院长田振彪告诉记者:“晚上他们要和衣而睡,就是只脱掉鞋子,最多脱件上衣。因为按照规定,接到急救电话后,两分钟内车就要开出去。”

  急救车从外面看起来似乎很大,实际上人坐进去后,会发现里面的空间其实很小。车厢里放着几柜子药品和抢救设备,加上一张担架床,医生和护士只能坐在车窗下的侧座上,没有扶手,车一开起来,颠簸得要命。从来不晕车的记者,在面包车里被晃得天旋地转,一个小时后强烈的呕吐感已到忍耐的极限,下车后已经走不直道。而每名急救医生,每天要这样出车十几次。

  “经常一出车就是一宿。夜里打急救电话的情况比较多,而且没有亮光,地方不好找。”杨智芳在颠簸的车上告诉记者。

  目前直升机救援还没有普及,在北京西部的山区,急救人员只能手脚并用爬上山。“跋山涉水的事都干过。”田振彪如是描述他的急救生涯,“北京周边的山区,每一座山我们的医生都爬过,包括我在内,阳台山、鹫峰、妙峰山、凤凰岭、八达岭,我们都爬过。抢救的时候医生们提着沉重的担架,徒步两个小时爬上去。”

  “山上救援都是野山,根本没开发过,也没有正常的道路,全部都是自己爬,一次就是多少个小时,上次记得是一天一宿,拎着药箱、担架还有各种设备,夜里打着手电搜救。”急救医生朱俊鹏回忆起爬山搜救的经历。

  十年间,999急救中心共救助病患200余万人次。“我们碰面的时候,和别人不一样,我们喜欢聊救过多少人,怎么救的,听见别人救人成功,自己也高兴。”朱俊鹏如是说。

没能为父亲送终的司机

  24小时随时待命的工作状态,灾害现场一切皆有可能的危险状况,使得急救人员在工作中,太多个人的事情只能让路。

  急救车司机刘春山提起当年“蓝极速”网吧大火救援的惨痛场景,至今仍心有余悸,急救人员冲到现场时,房间里浓烟密布,由于网吧被老板用铁窗封闭起来了,他们只好从卫生间后面的小窗户爬进去,一次只能钻进去一个人。屋子里面四处都是烧焦的残骸,血水顺着地面往外淌,滚滚热浪袭得大家差点出不来。“消防车喷出的水就从房顶上顺着滴进脖子里,当时没什么感觉,后来才发现全起大泡了,大家都被烫伤了。”

  司机朱东升的故事让人唏嘘不已。他出车抢救一个病人时,听到车载电台里传来一个病人家庭的报警,他发现竟是自家的地址,而自己的父亲长期身体不好。他没有违反规定调头奔向家中救父,而是强忍泪水,继续将车上的病人送往医院。朱东升到了医院后收到了父亲已过世的噩耗,老父亲在临终之前,没能看到儿子最后一眼……
 

  依照我国现行法规规定,急救医生必须是执业医师,而并非像一些其他国家,采用急救员制度。所以每辆急救车上的医生,基本都是本科以上学历,这也就意味着,当其他的执业医师已经跻身于大医院之时,他们却要每天抬着担架奔波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可即便如此,离开急救队伍的人却很少,“我们的队伍是稳定的,这点非常让人欣慰。”田振彪表示。

  有种委屈叫无人理解

  明明是不顾一切赶时间去救人,但急救人员却往往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冷言冷语和无名委屈。 “在马路上,从来没有车给我们让道。”杨智芳在返程时说起这些,感到有些寒心,“如果车上是他们自己的家人,他们又会怎么做?”

  北京的交通状况不甚理想,高峰期堵车情况较为严重。急救中心甚至为此配备了50辆摩托车,如果堵车实在太厉害,就先派摩托车穿过车流前往现场。

  “有时我们已尽力了,但家属还是嫌慢,打电话过来骂,各种脏字不堪入耳。”调度中心魏萍主任告诉记者,调度员很多都是20多岁的小姑娘,含着眼泪听完电话,中午饭也吃不下去,忍着委屈什么都不说,继续上班。

  “有的人晚上打来电话,却说不清楚自己小区的具体名字、门牌号,为此耽误了时间却责怪我们,我们要求城乡接合部平房区的家属到路边迎车,家属不愿来,还埋怨我们,平房区没有门牌号,他们若不来迎车,我们很难找到地点,更耽误时间啊!”杨智芳如是说。

  “当我们尽全力去救人,但却落得一身埋怨,这是最委屈的。”朱均鹏说,“病人不理解,我们就只能这么承受着,能把他们救过来,就是我们最大的欣慰,再大的委屈都能忍过去,真的。因为没有任何东西,能比生命更珍贵。”